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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代场内红马甲王宝峰:连续22年盈利
孙成刚 / 2017-05-17 09:00 发布
王宝峰,期货圈的一个传奇,连续22年盈利,交易的胜率极高,从未爆过仓。作为国内期货市场第一代场内红马甲,他对盘面价格波动极为敏感,曾在10000美元以上高位大举做空LME期铜,也在日元低至80时全力做多,投资风格为短线、中长线和套利等多种模式组合。1994年开始参与外盘交易,2009年开始主要转战全球市场,以外汇、期指、石油交易为主。
访谈实录:
问:王宝峰先生您好,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接受七禾网期货中国的专访。上世纪90年代初的国企可以被称为是铁饭碗,而您为何会选择离开稳定的国企进入在当时尚不成熟的期货市场?
王宝峰:我的性格可能一直不太接受传统的东西,从小就对投机比较感兴趣。包括在上大学时非常想成为一名数学家,但是我大一的时候,有一位我挺佩服的数学老师说数学领域要能有发明,要想突破传统,很多可能都是家庭有精神病史,或者是生活方式与众不同的人,我还是想过一个跟大众趋同的生活,而家里面查查多少代也没有什么问题,所以这方面想要突破还是有难度的。我当时刚进宝钢的时候就想走人,最早的时候看到股票投机能赚钱,于是参与了股票,也赚到了一些钱,再去想还有什么东西比股票更厉害?后来发现是期货。当时我已经准备去美国读博士了,单位不肯放人,拿不到护照,正好看到有招聘期货人员的,我就去应聘了,很幸运,在一同参与应聘的很多人中,我成了幸运的两个被留下来的人之一,并且开头做的也比较顺,我们那时候差不多可能是市场里最大的同时也是赚钱的主力机构。
可能跟我投机的性格有关系,交易的时候我经常会从另外一个侧面去介入。就好比你非得让我跟刘翔比跑步、跟姚明比打篮球,我肯定比不过,但如果我一定要跟他们比一个体育项目,比什么?我可能会跟他们比游泳,他俩游泳不见得比我好,如果他们游泳比我好,那我可以跟他们比桥牌。这就是从另一面去做事情,同时这也是在规则允许的情况下的一个投机取巧,而不是不诚信。
问:有的人觉得投机是一种投资机会,而在有些人还把投机当成一个贬义词。就您看来,一个人能做好投机,是他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还是说要做好投机是可以培养的?
王宝峰:目前市场里有一些算是比较有影响力的人是从我身边走出去的,投机的本领一定是可以培养的。我跟许多高手的看法不同,不是说你没有天赋就不可以做投机。我信奉的信条是“天道酬勤”。好像我身边出来的没有不成功的,凡是在我这里真的用心跟着学习过的,迄今为止没有失败的案例。
问: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讲,您身边带的一些人没有一个是不成功的,那您主要教他们什么东西?
王宝峰:关键不是教的问题,而是他内心,他是真的想做这个事,他觉得投机是很好的事业,而且对投机感兴趣,人也比较愿意花力气。现在社会可能诱惑太多,真正愿意花力气在一个事情上的人太少了。不少投资者可能忙于参加各种会议,其实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去看看盘、看看书,锻炼锻炼身体。有些会议是脱离了期货本质以外的东西。这当然只是我的看法,是我的一家之言,可能会有99.9%的人不同意。
问:那您刚刚说到他们自己想要做好,然后自己要努力,包括您这种言传身教。但是您总会教别人一点东西吧。
王宝峰:很多时候传授他们的可能就是一个思路。比如说中学里面的几何题或者是大学里的空间解析几何,碰到一个觉得无从下手的题目,但是添了一条辅助线,你会发现这个题目怎么如此简单,原来它就是一个一加二等于三的问题,可能只是你当中把它转换了一下,可能你转换的就是那个二,二是六减四,原来你六减四是会的,所以一加一也会了。期货也是一样,比如说我们会做一些纯粹的看涨看跌,这是绝大部分人做的,那么你在绝对的看涨看跌里可以做一个概率高的事情。然后还要有一些比较固定的,比如说我们做的固定收益的套利。其实也包括我做的慈善基金,今年做了大半年,我动用了50%—60%的资金,回报也超过了50%,这个是谁都会的事情。这么简单的事情,那么多聪明人都不做,挺奇怪也挺遗憾的。再比如说铜,看跌是没错,那你抛的地方不同,或者时间不对,你为什么还得先忍受比如每个月四百块的损失?这些谁都懂,但是我们看到的一些分析员的理论都比较高大上,但用起来却不来钱。
问:您是国内期货市场第一代场内“红马甲”,当时的“红马甲”主要是做哪些工作?当时做的这份工作、这些事情,对您现在来说有什么影响?
王宝峰:我做“红马甲”的时候,实际上主要还是接客户的单子,然后把这个指令下进去。当然我们那个时候“红马甲”事情还是比较多,正常情况下每天要睡在办公室,总共加起来也就是睡三五个小时。因为还要做一些交易账目,整个账是我们手工做的,那时候没有计算机,还要接待客户,然后做一些结算,结算那个时候也不是计算机,都是要我们手工算,并且单号要对应,当然还包括洗烟灰缸、陪客户吃饭的事情。在大陆期货,当时实际上主要干活的就是我们两、三个人,我们做自营也是赚了。
实际上当时我在宝钢工作应该是非常好的,收入也是过千。但是到了大陆期货的时候,我记得是三百块一个月,我拿了六个月就跑了,当时每个月自己贴的车费,那时候没有出租车,只能坐摩托车。我当时有一个信念就是把这件事情做好,虽然每个月贴补的开销都很高,但我从来没有计较过能拿多少钱。最后他们给了我三万块钱作为半年的奖金,那时候我人已经离开了,还是给了我三万。现在的很多小朋友,大学毕业生,可能认为你给我多少钱,我就干多少事。我那时从来没管过要给我多少钱,我只是喜欢那个事,我要把它做好。因为当时我们大学毕业不能出国,压了我们几年,待在大国企也干不了太多的事。跑到期货行业后觉得突然可以自己放手干自己喜欢的事了,就比较忘我,没有考虑过其他方面,从来没想过我还可以得到什么,只是说能够有机会学这个本领,挺开心、挺得意的。
问:我们了解到您还参与创立了大陆期货,请问,在市场初期的期货公司主要行使着哪些职能?
王宝峰:那个时候,相对来讲还算比较混乱,那时我们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就是自营,自营我们当然算是做得好的。当然手续费也是另外一个方面了。开销那个时候是非常之低,因为几乎没有什么硬件设备。
当时我在场内主要是执行指令,那时个人还不能投资,企业才可以做,但这个市场既然这么好,我就在别的单位做一小部分自己的单子。开始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套牢,什么叫斩仓,什么叫止损,都没听说过,持续了有差不多一年多。
问:您参与期货市场已经20多年了,就您看来,这二十年来国内期货市场发生了哪些重要变化?
王宝峰:技术方面还是发生了比较多的变化,比如说现在所谓的程序化交易,或者是大家做的一些套路。而那个时候大家还是处于一个盲目无序的状态,从市场的参与者来说,现在个人参与的比较多,那时个人是不能参与的,参与者基本上都算是不成熟的机构投资者,纯粹是属于一个探索阶段,大家都是瞎做。但当时市场中很多的模式,比如当天平仓、套利单等等,我相信我应该算是开创者,或者说交易所的很多规则,我想也是针对我定了不少,比如挂同一个单子200手,我挂一个2手,另外一个199手就不能成交,因为前面一个2手成交,后笔单子就无法成交,我要求连续挂很多次,后来交易所做了修改,这种不断地挂单撤单属于跟“黄马甲”斗智斗勇,我也持续做一段时间。
问:期货公司任职不久后您又选择了离开期货公司自己做交易,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王宝峰:实际上是半年不到,我进去的初期不能下单,有一段时间是写评论,每天写的都是“果如所料”。隔了两、三个月后,有些人对我比较信任,有的客户也会提出让我替他们下单,那时候个人是不允许做的,所以我还在别的单位用一个公司的抬头开始做交易。后来自己出来做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问:您表示您采用的是“来回交叉的交易风格”,长中短都做,这样多样化的操作方式会不会导致顾此失彼?
王宝峰:很多人谈论过这个问题,我觉得不会,没有任何关系。比如我做长线,我的超长线是看空的,但在中线上,觉得它可能会有一个反弹,在这个反弹中,它的短线和超短线可能又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在这个结构中,你的交易头寸还是需要在心里做一个分析。我每天都会做交易日志,二十多年从不中断,如果有一天有事已经凌晨2点了,那我在早上5点一定会起床把前一天的交易日志补上,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了这个事。我自认为我的记忆力算是非常好的,但是很多东西还是要写下来,比如每一个户头的仓位、资金状况等等,当然现在除了用笔写下来还有更多的工具可以做记录,我也会采用skype之类的软件做记录,这些都是可以查证的记录。如果你这样去做,每天回家做一个十到十五分钟的分析总结回忆,然后在睡前制定第二天的计划,每天起床后,在六、七点做一个规划,如果做的是做国内盘,到8点40分重新对你的计划做一个调整或者是规划,盘中做一个计划和调整,三点钟以后做一个分析总结,到晚上八、九点钟重新再做一个计划调整。每天都这么做,应该就可以把交易做好,也可以兼顾长中短交易模式。
问:我们了解到您每天写交易日记,至今已经坚持了二十多年,您能够坚持下来的原因是什么,您觉得这样给您带来的最大帮助是什么?
王宝峰:我相信大家看了很多交易方面的书,但是如果你看了《全球顶尖交易员的成功实践和心路历程》这本书,你会发现很多顶级交易员,虽然他们说的东西在很多时候会有矛盾,但是绝大部分人,他的交易是有计划的,计划最好还能落在纸头上。我在场内做“红马甲”的时候,每天下场时,我会用一些彩色的便签粘纸把自己今天要做的一些事情,包括自己的仓位写在上面,假如做错了头寸,我哪些是必须斩掉的,哪些是到了什么价可能会平仓,重大的提醒都会写在上面,自己的仓位也写得很清晰,在盘中的时候自己也会进行检查。我认为对我这种人来讲,总结是至关重要的,包括每天的数据,如果我有一天不抄下来我会心慌的。
在周末的时候,比如说今天(星期天),下午如果没有下个礼拜所有品种的交易计划,在下个礼拜做交易时我会手足无措,一定会有这个感觉,我会很心慌。礼拜天中午两点钟之前,我心里还有事的话,我下个礼拜做交易不太容易做得好。所以在周末我一定会把所有的交易计划都写得很完整。比如我知道今天事会多一些,所以我五点钟起床就做交易计划到七八点钟,然后白天在等你们的时候或者是其他时间,重新再做一个复述:比如我下个礼拜可能要建什么仓,开哪个户,当然还有一些家庭的琐事,我都会把它写下来。
沈良:这种有计划性的事情,不只是在交易上,可能在生活上、工作上也是一样的?
王宝峰:不好意思,恰恰相反,在生活当中我是一个超级没有计划的人。比如我很喜欢旅行,但我的旅行特别的随性,我突然想去日本,可能就会直接拎个包去日本了。以前在欧洲的时候,有人问我今天去哪儿?我说我怎么知道。然后朋友问我住哪儿?那我更不知道。像有一次早上我们在巴黎,本来准备去威尼斯,后来在法国卖火车票的地方,我看不懂法文,而认出了维也纳的德文,于是就直奔维也纳了。基本上我在生活当中相对比较无序,当然我自己交易用的东西还是井井有序的。
沈良:也就是不管您在哪里,每天交易计划、总结这件事情还是做的。
王宝峰:要是说另外一个意义上的生活,就是日常的起居这些我还是非常有规律的。以前交易厅里的人不看钟都能知道我几点钟会进来,几点钟会干什么,永远不变。比较像“装在套子里的人”,比较单一,可能比较无趣。
问:您表示您对技术面了解的不多,基本面应用的又少,这或许会使很多人费解,您能为我们解释一下在这样的基础上,您交易的进出场如何分析判断、如何执行的?
王宝峰:其实我只是对别人提出的技术分析不太去用,而自己总结的技术应用,心里还是有一些数据的。我能够复述出每天的高点低点,一个礼拜甚至一个月的高点低点比价,最高最低,盘中走势,然后大概的五天线的位置,或者三天线的位置,绝对的回撤,我都是能记得的。所以在我心中是有一个比较清晰的图,再说我本来学数学的,那时的数学系跟现在的数学系最大的区别是我们都是手工计算和画图的,不像现在大家都依靠计算机,这样反而容易忘记。
而基本面的信息,我会看看报纸,平时我也会和一些基本面做的比较好的人沟通。今年国内的整个建造业、制造业不好,如果房地产不好,那么用电也不会很好,这样铜的消费就会不好,铁矿石不好,螺纹钢也不好,这样的逻辑还是知道的。再看大豆,这几年从4块开始涨,到15块上面就应该比较稀奇,但它还能到17、18块,这都是属于比较没有道理的事情,然后我知道了一些大豆的压榨企业都破产了,没有利润。我知道如果股票不涨,我们的整个泡沫不制造起来的话,老百姓手里的钱都不消费,政府会很麻烦,这样的背景下股指可能会涨。这些基本的东西,看看报纸,或者是偶尔有两个朋友打电话,我心里还是应该比较清楚的。其实简单来说通过一些正确的信息,而不要去听太高精准的,或者是高大上的太过宏观的分析,没有这种简单信息的获取那么直接,你不用跟我讲什么PMI,什么M2,你就直接问这个市场有什么影响,涨还是跌,那些高大上的数据还是留给经济学家去分析。
问:与很多经验丰富的老交易员一样,您在交易中也会依靠“盘感”,在您的理解中,“盘感”是怎么形成的?您觉得“盘感”能复制吗?
王宝峰: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东西就是变化。盘感它会有很多的参考因素,假如我们对价格的影响建立了一个系统工程,就拿铜价来讲,首先影响它最大的因素是价格本身,还有一些其他因素,可能在某段时间,金融工具的作用多一些,还要考虑库存、大环境,例如周边的股票,或者是整个国内的进出口结构,抑或是整个银行的贷款状况。不同的因素在不同的情况下,它的加权系数不同,而系数怎样的不同,你给不出一个确定的东西,这个是需要你去根据这些变化,不断地进行调整。包括它的比价关系,比如说内外盘的比价关系,我们很多人觉得7.0的比价很低,就非得把它做进去不可,结果比较极端地给打到了6.76,那天收盘是6.83这个比价,这样其实你就已经出局了,如果是自己的钱还好,如果是别人的钱,就可能要清盘了。
相对来讲还是需要顺势,或者添加一些风险控制,融入一些单向进去,等到单向你吃不准的时候,再做比价。单向相对来讲在有些时候比例是可以调整的,不可能有一个永动机在那赚钱,我看到现在国内有很多交易员,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在我看来跟优秀的国外交易员比还是有差距的。
沈良:根据您的这个说法,是不是说影响价格的东西,它可能是千头万绪的,或者是有几种主要的,但是各个时候比重不一样,而盘感就是去评估每样东西对它的影响,然后推导出下一秒,或者是下一天的可能性?
王宝峰:对,我把所谓的盘感定义为市场情绪,在这一刻里,根据你的仓位变化,分析它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在这个细枝末节的东西上,哪怕是在一个大跌的市场中的一个瞬间,我可能做一个反弹,因为我做交易有时频率非常高,有过一秒钟之内就变向的操作。这种所谓的盘感来自于用功,你从头至尾盯着盘子看,你心思不要飞出去,应该就有了。大家都说盘感很重要,有人会说这个人盘感很好,我相信应该是来自于他天天盯盘,然后在盘中心思绝对不要飞出去,这样去训练十年、十五年,应该就有盘感了。
问:一些成功交易员常常会强调“交易心态”的重要性,“心态”实际是一个很虚的概念,您如何理解“交易心态”,“心态”在您的交易体系中重要吗?
王宝峰:中国有一句古话: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谈到心态,有人会说这个人交易就是心态不好,其实交易好不好还是取决于对自己这一套交易系统的信任度。我认为交易有三个境界。基本上我们大部分人第一境界都没有过,而现在我们已经在谈论第二个境界的问题了。
第一个境界是技术化的东西,第二个境界是心理层面的东西。心理层面当然就包括了所谓的心态。很多人会把自己被震出来的原因归结与自己心态不好。但是对这个行情如果你有很大的把握,比如看五天线,在五天线上面,你觉得是买还是说不能抛?我拿铜来说,铜有一段时间就是在五天线来回穿,当时我也有一些头寸,于是在国内交流的时候,他们会说,宝峰这次在五天线了都不动一下?但实际上,当铜往下走的时候我狠抛,往上走的时候也平了一下,如此而已。五天线来回穿,我就跟没这个头寸一样。我是做短线出身,如果盯着这个,还是会在乎输赢的,这种来回穿的行情,一方面是来不及关注,还有一方面就是我判断的大方向没有问题,我可以忍受这一部分的浮亏。用心态来形容比较虚,实际上它还是一个技术活。这也就是我说的交易的第二个层面,心理层面。当然也要需要你事先把它跟第一个层面结合起来,也就是说你自己设的止损的问题,到底止损有多大?你回撤又有多大?然后你的把握度有多大?你选择品种的不同,决定了你头寸布置的不同,处理方法的不同。
我在做交易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系统的东西。我可以做到你给我一个图,我能告诉你现在买或是抛,当然并不是说这个买和抛就放在那里一直不动,它是要根据价格变化而变化的。至于怎么变化,我想最简单的还是先跟着五天线走就可以了,然后你可以跟着当天线,加一个绝对止损。我想这些东西可能很多人都不太愿意谈,其实这些都是交易核心层面的东西。我们也有一个Stanley Kroll(斯坦利•克罗),有一个CCDP,就是国内的一个系统。我们让小朋友做,每天会有一个方向,然后它有一个结果。比如说我们某个人管哪几个品种,任何时刻都有仓位,就是跟着五天线走,有的输有的赢,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我想第三个境界应该是一个哲学层面,就做交易来说,我现在的生活比较简单,就旅游、锻炼身体,晚饭我一般不吃,也许有人会问我,你要干什么?也有人会觉得我要做金融帝国,这些都不是我的理想,我想要的是简单生活。我不愿意管人,也不愿意别人来管我,最好就是我不愿意干的事情都不干,可能这就是我的境界,还需要努力。要做到自己不做坏事,任何接手的资金不能亏钱,亏钱就自己垫,这个应该算是基本的信条。然后能帮助别人就帮助别人,当然现在我感觉的确帮助了一些人,但是以后,还是需要甄别一下被帮助的人,这个是我比较不足的地方,也经常被身边的一些朋友批评。有时候中西文化还是有差异的,比如中国人在见第一面的时候,都会首先假定这个人是坏人,而西方人见第一面时基本上都假定这个人是好人。当然可能和我接触的人也有关系,我自己接触过的人,可能正好是这样的比例。
还是回到哲学层面,就是说你希望得到什么,你的人生想干什么,也是中国古代的一个哲学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确实最后你努力了,并且认为做的还可以,获得了一定的影响力,或者是财力,但是还是要思考,你努力了以后你要干吗?
问:您是数学系毕业的,对数字逻辑非常敏感,同时在交易中也结合了数学逻辑,请您分享一下您是如何把数学逻辑应用到交易当中的?
王宝峰:很多人会推荐我去看一些类似于高盛的研究报告,我想我为什么要去看这些报告?有时候光从数字的逻辑上来推,也能够推导出这些结论来。全世界那么多聪明人,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要把简单的东西搞的这么复杂。在实际的交易当中,我也用到了简单的数学逻辑,并且做得应该算比较大,有好几个品种也占到了一定的比例,并且也获得了还不错的利润,不能说巨大,但应该是超出大家一般的想象。而这些我都是通过纯数字的逻辑来做判断,并且我与业内一些比较知名的人做交流的时候,也实实在在地和他们说过。我只是奇怪那么多学数学的,为什么大家没干这个事,还是比较可惜的。
问:早期的您还曾认为自己能够超越索罗斯,而后付出了亏损的代价,从而建立了止损与资金管理的理念,那么您能不能跟我们简单谈一谈,您这个资金管理体系大概是怎么管理的?比如说在不同的交易手法上面,周期上面是怎么分配资金的,大概亏多少会出来,这个钱是怎么分配的?
王宝峰:超越索罗斯这件事也是开开玩笑,当时只是觉得做了几年回报太惊人了。当时的起始资金是几百上千万的,虽然每天有人问我做的怎么样,我都说亏光了,但是那时的回报应该是超出了大家的想象,并且是连续的。当然谁都明白资金规模上去了,回报肯定会降下来,交易的目的也会不一样。超越索罗斯这个事真的是开开玩笑,当时好像做这个事也挺简单的,就涉入了一些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开始的时候,亏损也挺大,当然还算不上伤筋骨。我不像一些交易员一样认为一定要亏到什么程度,然后才能经历磨炼、才能成长的谬论,这完全是他自己做不好的理由,我对亏钱还是觉得非常的不舒服。
再谈到止损,我每年用中国传统的春节作为财政年度的划分,我参与交易的初期就已经用出国的借口把把所有客户的钱都退掉了,做的都是自己的钱。自己的钱我会把它分成三块,一块是做固定收益的部分,一块做一些相对进取的部分,还有一块会去做一些有暴利或者是暴仓准备的部分。至于可能暴利或暴仓的那部分,比如我准备了一千万美金来做这件事,我会把它分为十份或者二十份,这当中的每一份亏了可能就没了,赚了则可能会远超十倍的收益。当然这部分在我的交易过程中,还没有发生过暴仓的经历,基本上都是暴利出来的。所以我还是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多聪明的人,既然有能力干那么大,为什么不去干?我在上个月还持有着2008年金融危机时做的头寸,这是一个非常保险并且暴利的头寸。所以不要说自己没有钱,没有钱第一你做不了期货,第二你只要有10万块钱,你一定要找到机会去获得暴利,这个市场给了大家很多机会,只要你研究透了,一定能够获得暴利。这样的机会其实非常多,每年都有很多,因为我一直在做,并且这样的机会需要的保证金也非常低。别人可能会说你有钱输得起心态好,输钱我心态肯定是不好的,并且我经历输钱的时候也比较少。据你资金来历的不同,或者说你追求的收益目标不同,在分布仓位的时候应该会不同,这些应该是在自己的交易计划里充分体现。
问:有的人认为期货市场提供了杠杆就应该好好利用,不然还不如做股票,而有的人觉得有杠杆更应该控制仓位,您长期参与海外市场,海外市场的杠杆更高,您如何看待这样的争论?
王宝峰:首先它不是绝对的,我对一个仓位的判断,主要看我们通常说的盈亏比,首先是这个事情的概率有多大?我可能的风险在哪里?我的底线是多少?比如日元,我们第一轮80做进去的,它从73已经到了80了,那么在78-83这个区间盘整的时候,它能回到多少?我首先要想好自己能输多少?觉得能够赢的话,赢的概率有多大?假如我认为有85%的概率能赢,那么我应该做多大的仓位?再比如说做铜,10000以上的时候,它跌破10000的概率有多大?你可能会输多少?输的时候是反过来做还是止损?我对每一个头寸都会做这些研究,如果这个品种的把握特别大,或者是数字逻辑特别强,我就会长期去跟踪。包括本周末SP的回调,我在一个都是圈内人的投资群中与他们交流,提前就讲到了SP至少短线会有一个回调。也就说在研究当中,哪怕这个方向不是大方向,但是你从小方向上,或者短期时间效应来讲,你觉得把握比较大,也是可以去操作的。
问:海外市场中量化交易占了比较大的比重,国内量化交易也逐渐成为新热点,你如何看待程序化交易?你是否有应用程序化交易?
王宝峰:其实程序化交易我也是用了好几年了,但是我用的程序化应该称为是半程序化,我是结合了自己的看法做进去的,比如某一个时段我只抛,某一个时段我只买,或者设置整个时段的止损。目前尤其是国内,很少有人能达到一个程序打遍天下的境界。我们看国内股市,前一段时间2000点的时候,在那盘整,后来 2000点往3000点直冲,特别是礼拜二、礼拜三(12月9日、10日)这种行情那么大,500点的上下,趋势性的程序化当然可以赚大钱,所以程序化的东西,不能都把它统称为程序化、量化,这个里面大的东西,还是交易策略的东西。比如说桥水公司,它真正的核心的交易策略也就三五个人开发的,其他人只是做执行而已。我们不用非得把程序化弄到一个高大上的地位,我接触过排名全国前几的券商里面做程序化的人,跟国外的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们也有从华尔街回来的。我想表达的意思是有很多程序化还是挺赚钱的,但核心还是策略。
问:网上有评论说您习惯单兵作战,并且运作的资金规模超过了国内许多私募机构,您目前管理的资金规模大概多少?很多交易员都会认为交易的瓶颈在资金规模上,您觉得您存在这样的瓶颈吗?
王宝峰:我目前还没有这个瓶颈,当然资金规模上去以后,肯定会有回报率的限制,这可能更多的是属于心态和精力的问题。如果运用一些科学的办法,国际市场那么大,国外的对冲基金都是数十亿美元规模的,回报率问题也都不大。我们国内机构的规模和老外的比,实在是不值一提,太微不足道了,我还没有看到哪几家的资金上了“规模”。
沈良:您感觉,就是您最多能管理多少钱?
王宝峰:照目前来讲,我觉得我们大家都没有上限,因为跟老外比的,大家远达不到那个规模,所以大家不用去探索这个事情。就国外的机构来看,很多一个人就管理上百亿美元,也没有我们弄的这么复杂,回报率也不太成问题,反观国内,上百亿人民币的都很少。
问:您连续22年盈利,这样的成绩市场鲜有,您在这22年里是不是每年都盈利?盈利最多的一年收益率多少?盈利最少的一年收益率多少?有没有哪一年出现过较大的回撤?
王宝峰:对,22年来我还没有过年度亏损的记录。
沈良:您最多的一年收益有多少?
王宝峰:如果按照以前的保证金,如果说出来,应该还是比大家认为的多得多。
沈良:那最少的一年有多少收益?
王宝峰:按照现在的资金回报,因为资金总体来讲也比较大,我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创造一个30%—40%,会不会是一个低的回报。但是按照这么多年来看,以我的整个资金规模比,我想应该比大家认为的要多一些。只是有一部分钱,可能用在了别的用途,但实际上我主要的资金,应该都在做投机,没有干别的,因为我也干不了别的。
沈良:有没有哪一年出现过较大的回撤,比如中间赚了两倍了,结果到年底的时候只赚了一倍了。
王宝峰:这么大的回撤没有过,50%的回撤到不了,相对来讲,我控制的还可以,20%的回撤应该已经达到我受不了的程度了。我不太有回撤,很少回撤,具体的数据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算过。对我来说每个月就当一项工作,进入这个市场就要挣点钱,这是个很自然的事情,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悬乎。
问:您觉得您能够持续盈利主要是什么原因?随着市场变化,您觉得自己能否继续保持每年都盈利的业绩?为什么?
王宝峰:首先你要干20多年;第二,这20多年你一直很用功,并且你能够读足够多的书,锻炼身体,有比较强的毅力,比较好的自控力。你也可以去跟一些优秀的机构做一些交流,当然不能局限在中国。可能得先忍受这份寂寞,然后天天努力做这个事。而且我一直以来也都是用自己的钱做,对数字负责,实事求是。以前我很少跟人接触,但是大家在交流的时候,偶尔还是会说到有个中国人做得还可以,几年都是赚钱的。
问:那您觉得就是说,您之前连续22年盈利,那有没有可能就是后面,假设您再做22年,三个22年,有没有可能后面的两个22年,三个22年还是继续盈利,每年盈利?
王宝峰:首先要保证活那么久,其次要身体健康,没有老年痴呆,然后心态不要发生太大的变化,那我想应该是能够保证盈利的。比如说刚才谈到的教育基金,我给他们做了一个保证,亏损我来承担,赚的跟我没关系,这些都是无偿做奉献,除了赚钱以外,还有一些教育方面的理念知识。我也听到很多人做慈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用这种模式去做,多少人有愿意奉献的精神,或者说多少人能够去做这个事。
问:您在网上被称为“中国期货市场第一人”、“期货宗师”等称号,但网上鲜有您的报道,今天借此机会,如果把您20余年的交易经历分几个阶段,您能不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从初入市场到获得成功经历了哪几个阶段?
王宝峰:这个里面没有截然的界限。我进入市场上手很快,两三个月的时间就做自己的盘子了。只能从物理的意义来分,2009年以前,我做的是场内,虽然外盘做的可能比场内要大的多,但是我回家以后,或者是旅游的时间,不在场内的时间,做的是外盘。那个时候外盘的输赢比内盘大,但是人在物理上来说待在场内多一些。2009年全职旅游之后,物理上来讲在国外多一些了,2010年一次离开中国,16个月没有回来,而且后来回来一年最多也就待上2个月又出去了,基本处于旅行的状态。但是从输赢上来讲,我想是旅游以后,输赢更大了,因为我在资金的规模上也是不断地冲击上限,然后相对来说,我短线做的少了一点,长线做的多了一些。短线,我身边的朋友开玩笑说我只要眼睛盯着就能赚钱,这个我也相信,从概率上讲肯定是做得到的,我只要盯它十分钟,基本上正常的品种,我都能搞清楚怎么赚钱,这个能力还是有的。但就短线来说,尤其是国内的品种,除了股指规模大一些,但它的输赢还是没有国外的品种大,市场的容量或者局限性也比较大,而且真的要做大,规矩也比较多,当然国外也有规矩,也有限制,但是我做国外,几十个户头一分,那是不会有事的。只要分仓分的均匀,都不会有问题。有时候坐在电脑前面,反正坐也坐在这里了,那就做个短线练一下感觉吧,我只是觉得后来的长线也做的不错,应该跟我短线相比只是把它的时间节奏放慢,没有什么大的差别。就好像100米跑和10000米跑,只是把节奏减慢下来,其他应该是相同的。
问:您认为交易员是可以培养的,您觉得应该如何去培养交易员,一个好的交易员应该具备哪些素质?您目前有在培养交易员吗?
王宝峰:其实现在我还是陆陆续续有意识地在引导一些交易员,但也不能说是特别的培养。交易员培养,我认为就是要教他一个方法。当然现在国内的状况,基本上第一还是做人,我发现我们国家人人在叫感恩,但能够真正做到的几乎没有。所以培养交易员,我想第一要素还是要人品好,但是国内目前的文化氛围,到了这个地步,我觉得比较失望,或者是绝望。我看到很多人认为好的交易员需要天赋,但我认为交易员一定可以培养,我这里甚至还带过银行做打字员初中都没有毕业的人。
王宝峰:第一,没有可比性,我们拿自己跟人家比,就是一件鸡蛋碰石头,太不自量力的事情。我在华尔街、在伦敦、在法兰克福、在巴黎,我也接触很多真正做得比较好的交易员。我们的层次差得太远。所以国内动不动就宣传某某是华尔街回来的,如果他是华尔街干得比较好的,应该不太会出现在中国这块土地上。第二,华尔街有非常多做得好的交易员,尤其是一些管理规模在1亿美金到5亿美金左右的人,做得实在是太好了。并且国外很多优秀交易员的理念跟我们不一样,他做到了一定的成绩之后,可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觉得就做到这里了,我可以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我可以去读天体物理,或者说研究昆虫等等。
问:所以就是说他们至少在人格上更值得我们尊重一些。
王宝峰:我觉得这个差距差的不是一、两个层次,是差得太远。我说这些可能大家会反对,或许我们把自己拔得太高了。
问:您参与期货交易已经有二十余载,这样漫长的经历中,给您印象最深或者是带给您影响最大的行情或者事件是什么?
王宝峰:从亏损上来看,1994年铝锭的交易是我第一次亏损,并且亏得比较大,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套牢,什么叫亏损。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1994年第一次做铝锭,当时我不懂这个(铝锭)行业,也没有跟着自己的止损规则,忘记了对市场的敬畏,完全违反了自己的原则。贸然地做了很大的头寸,这给我的教训还是比较深刻的。
问:比如说像金融危机这种大的行情,现在对那个时候还会不会有深刻的记忆?
王宝峰:我当然希望金融危机经常来,发生了金融危机可能会导致你某些方面照顾不到,某些方面损失比较重,但是你注意到了另外一些,比如我什么地方做得不对的时候,可能在另外一个方向获得了巨大的收获,那是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干的。但是我相信我们不太有人敢,也有几个人跟了我做一些,做的资金不是很大,但是盈亏也挺大。就如我刚才说的,我上个月还持有2008年金融危机的一些头寸,并且收益还是不错的。但大部分的印象没有那么刻骨铭心,相对来说,交易就是每一次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了,我的亏损的概率还是比较小,所以痛苦的事情很少。给我的感觉就是做中国市场还是得小心一点,基本上我已经撤出了国内的资金,国外市场还是比较规律的。
问:您一直保持看书的习惯,同时认为看书是很重要的事,也请您为广大投资者推荐几本交易方面的好书?
王宝峰:我看交易方面的书基本都是老外写的,当然国内你(沈良)写的我觉得比较有趣,可能会看一看,其他大多老外的书。一定要做推荐的话,我推荐3本:《全球顶尖交易员的成功实践和心路历程》、JACK D.SCHWAGER的《MARKET WIZARDS》(金融怪杰)、Stanley Kroll的《克罗谈投资策略》。这些书里面具体的技术分析内容不用去看,你可以看一些大的东西,比如Stanley Kroll的,克罗在我们公司还带过一两年,做过一些交易系统,他的盈利比例30%以上,做铜有时候能做到100%以上。当然好的书太多了,巴顿•比格斯的、亨利•保尔森的等等。我看书非常快,正常来讲一分钟至少看一页,只要注意力集中,看书自然会快并且能够理解书里的内容,当然一些特别深奥的技术分析除外,那些我也看不懂,就看一下它的基本原理也足够了。刚才介绍的3本书,我建议每个人都应该把它们放在床头,当然有一些适合我交易风格的书,比如《直觉交易商》之类的,也会放在床头。虽然这些书我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但我每个星期至少翻一遍。
问:那么除了交易的书,其他的书看吗?
王宝峰:我看书的面比较广,比如整个欧洲的历史、艺术、文化等,还有心理学、哲学、旅游或者是一些比较轻松的经济方面的书籍。我经常去参加一些读书会,都是一些诸如哥伦比亚、哈佛等高校的读书会,大家都会互相推荐一些书,推荐完以后会做一个交流,分享一下阅读心得。交易之外的书还是会比较轻松一些。
问:2014年美元持续上涨、国际原油与贵金属的持续下跌创造了不少行情,您在这波行情中有否获利?您觉得在2015年这样的行情还会持续吗?2015年还会存在哪些投资机会?
王宝峰:我们先来谈一下2015年的机会,因为2014年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在2015年,我认为美元的上涨还是会持续,当然它现在的问题是到了12月底,其实我在102的时候预期目标是过120,的确行情走到了121点几之后现在回到了118点几。欧元已经上到了我的目标,我预期也是1.2到1.25的区间。这些预期,我曾经都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的。再看原油,原油目前已经跌到了这个位置,虽然还是有很多人看40美元,现在到了60美元以下了,有些东西是可以放弃的,或者说看的不用那么坚决,现在毕竟不是2014年年初,不是看80美元或是看60美元,已经到了这个位置,有些东西你可以留给别人。我们可以去关注一下欧美股市的对冲,或者是整个美国的股市,看看有没有机会。相对来讲,我们也可以去关注一下俄罗斯、南美地区的市场,这些市场国内做的人不多。当然大家还可以涉及一些CDS之类的品种,输了就输一点,赚会赚很多倍的衍生品合约。我也希望大家可以来讨论,不用讨论理论的东西,就直接说有这样的机会怎么去干?干多少比例?输赢多少?直接简单。
今年原油做空我做得一般,但是外汇这块我今年是从头到尾吃到了,算是比较正常的。贵金属我做的比较少,今年做贵金属(空)跟美元(多)其实是同一个方向,那也就意味着如果同时参与,我可能为了避险会选择一个相对来把握大的,或者觉得不太操心的品种做。外汇是最不让我操心的品种。
问:您游历过很多国家,甚至还会在游历中考察当地的交易市场,您觉得国内市场与海外市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您目前主要参与哪些市场的品种交易?
王宝峰:这些市场现在相对来讲是相通的,我们参与交易的时候通过比如美林这种经纪机构来做,他们会给我提供一些东西,欧美市场参与得肯定是比较多的。日本、南美、亚洲也做了一些,我这方面的计划有时会少一些,但一旦给我发现了机会以后,我会盯上去看着,当然现在精力有限,忙不过来,所以也希望如果有人一起做研究可以相互交流一下心得。但是我了解到好多人做的都很一般,比如今年的日元,谁都知道它跌,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去做了。还有南美的一些市场也有很多机会,再比如说今年原油跌了,我们只去关心油价有没有跌,这样没什么意思,原油跌了,你应该考虑到卢布会跌,这点上其实我也是觉得比较遗憾,甚至是我比较自责的地方,原油看跌,为什么不去追卢布?追了卢布,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品种可以追?这些我们关注的都不够,包括很多做理论研究的人,我看了他们的报告,内容都差不多。
问:随着国内市场监管机制的完善,品种的不断丰富,交易群体的不断成熟,有没有想过配置更多的资金到国内市场?
王宝峰:应该不会,国内相对来讲比例会放的更少。我只能从技术面去做这个市场,很多时候有人会获取一些“消息”来操作,我比别人都后知后觉,不占优势。我想我还是习惯于做一些更加公平的市场,美国的市场是全世界最公平的市场,没有人敢泄露什么消息,都是遵循市场的规则,没有什么阳谋阴谋,做亏了就是亏了,这地方就是数字或者以胜败论英雄的地方,没什么可说的。
问:目前国内市场已经向机构化转变,而您却表示在国外一个“Trader”即使拥有巨大规模资金也喜欢独立交易,有这样反差的原因您觉得是什么?机构化的转变是否有利于国内期货市场的发展?
王宝峰:其实这个问题对我来讲有点难回答。我在困惑的一个问题。我今年替一些人做了一些资金,他们觉得业绩回报非常让他们满意,其实我认为只是一般,但是管理别人的资金,可能会影响我的生活方式,我的原则是我不想做的时候就不要去做,不为之。如果做产品,可以像老外一样,建立一个诚信机制,同时大家各司其职,我就做我的交易,你就做你的管理,这样的搭配,大家都竭尽全力,在这样的基础上去组成一个机构或者说一个对冲基金还是可以的。
我还是更愿意特立独行,愿意一个人做自己的。当然今年开始也接了几个推不掉的亲朋好友的资金以及一些人情关系的机构的资金。
问:国内的期货市场非常残酷,据统计90%以上的投资者是亏损的,海外市场是否也是这样?您20余年的交易生涯应该也目睹了很多交易员的失败,您觉得他们失败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王宝峰:我平常不太看这些比例数据,我接触的人,应该都是活得比较好的,当然亏钱的也有听说或者是看到。要做好期货最核心的还是要自己用功,我还是相信“天道酬勤”四个字。你在交易中每天心里不能想着其他事情,不要想着它是钱,它只是一个数字游戏,你要做就是在这个游戏里面获胜。就好像打德州扑克,谁都不想输,你在打扑克的时候就是打扑克,不能去想着打扑克是来输赢的,你事先要计算好,拿出去赌的时候就要想好,这部分输了不影响我的生活,然后再去按照一个概率去赌,天天钻研这个技术,而不是去做市场推广,交易的时间就想着交易的事情。市场每天都有机会,而且永远有机会,所以我相信还是需要一颗沉得下来的心。我做别的事情大家都会笑话我,烧个开水可能连插头在哪里都不清楚,但是我看到价格一定能知道现在该买还是该抛。你只有对这个事情感兴趣了,坚持做个几十年,肯定能够做好,对交易来说,其实智商只要能够考上初中肯定就够了。
问:就像我以前总结的一个比较虚的,我认为期货要挣钱就三个特征,一个是单纯,一个是专注,一个是善良。
王宝峰:我对最后一个“善良”,最近还是有一些想法。如果是淳朴的,应该跟善良就是重合的。很多人最近也有提到就是如果交易做的好,人品就应该很好。但是有些人给别人亏了钱觉得没什么,赚了钱自己却能拿到好处,我不知道这个算不算是不够善良的表现。
问:我自己的解释是这样的,如果是短暂的成功,只需要前面两个特质就可以了,就是他做这件事情目的是单纯的,我就是要把它做好,方法是专注的,就像您说的,不停的做,不停的努力,他短期是能够做成的。但是能不能就像您这样连续22年盈利的就不好说了,他如果是心境不够善良的人,可能是连续两年盈利,他第三年、第四年可能就亏了。
王宝峰:希望吧。有时候国内不太愿意回,老外跟我们谈起来的时候,谈的东西就不同。包括有几次我感觉受到鄙视的时候,我很开心。像我儿子的导师,他是哈佛的教授,可能就是离诺贝尔奖就是手碰到的那个距离。我们有一次晚餐的时候,他一个老头子,开一个普通的车子,去一个很普通的家宴。我说可能儿子以后会去华尔街,他就是斜着眼睛说社会是要靠科学,靠技术进步来推动的,华尔街是些什么东西啊?虽然让我当时背心冒冷汗,但是就是这样的人让我对他比较敬仰。最后他去世的时候,由于生病,他觉得可能会花国家比较多的钱,于是在他去世前的一天,穿好衣服,跟家人合影,拍完后第二天拒绝接受治疗,相当于自杀,说是不拖累国家,非常的伟大。
还有一次就是在牛津,有一个柯达资金资助进入牛津大学讲课的教授,我们去参加他的告别Party。那天晚上除了我们以外,其他所有人都是级别非常高的教授,人家以为我也是研究某个学术方面的,结果问了半天觉得我们怎么干这种事儿,对社会进步没什么好的,我感觉好像也有点被歧视。但是在中国好像会觉得你挣多少钱对你比较敬仰。这两件是我其实是被鄙视还觉得挺开心的事,你好好的怎么不去做科学研究,怎么搞这个东西。
问:听说您要成立一个“宝峰对冲基金公司”,这个是已经成立了,还是正在筹划?打算做成什么样子的?
王宝峰:这其实又是一个被阳光的事情,做已经在做一些了,资金规模也还可以,我自己的钱算是可以了,我把自己的钱分成好几十个户头放在国外,比如20个户头,每户500万美元也就有1个亿的美金了,当然肯定是超过这个规模的。机构的资金也接了一些规模,还没有正式把它纳入这个机制。昨天晚上有2个朋友来劝我,意思也就是把它运作正规起来。而对我来说,我是最好签字也不需要我签,只要简单的给他们发发指令就好了,其他的一些事物,比如说推广啊、责任啊,这些说实话我都没有想好。毕竟拿别人的钱和做自己的钱还是不同的。我做自己的钱轻松很多,今年做了别人的钱,业绩也都不错,我感觉大家看上去都挺满意的,但不知道内心是如何想的,而且有时候也会改变关系的性质,你说这个人买了我的产品,我拿了他的钱,难道我就是给他打工的?要继续做这件事(管理别人的资金),这个方面还是需要思考一下。因为有时候我总觉得我们关系挺好的,我替你挣了钱还得怎么的,这样的想法还是很难扭转过来。
问:我们从某些渠道了解到您有意将“宝峰对冲基金公司”的交易跑道设立在直达国际期货,不知这个消息是否属实?是什么缘由促成了您的这个选择?
王宝峰:选择直达国际期货也是因为我与直达的股东比较熟悉,回国后又常在一起交流,直达在软件、硬件方面做的都不错,所以我会有小部分的资金放在直达,可能2个亿左右,具体多少还没想好。先从这个规模开始试,试了如果觉得好的话,会把一部分跟国内有关的对应的外盘放在直达期货。在直达如果软件应用之类的需要有什么改善,我可以直接和他们的股东沟通,更加容易方便,还有基金的运作,或者是内外铜之类的业务,直达可以代我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
问:我们了解到您在筹备一个慈善基金,并且希望改变国内做慈善的概念,能给我们详细介绍一下您筹备的慈善基金将如何来运作、如何实现改变慈善方式?
王宝峰:关于慈善基金我重点想说的是有两点:第一,我想改变一下国内的慈善模式,现在国内一说慈善,就是跑到哪里去捐钱,是否可以做一个改变,比如耶鲁的模式,他们是把钱捐到耶鲁,交给专业的管理人来管理,产生收益的部分来做一些事。所以我也希望大家做慈善可以先捐出一个资本,利用这个资本赚钱,其中的5%-10%可以作为每年的理财回报拿回去,剩余的收益,去做一些教育方面的资助,当然需要有甄选,不能仅仅是穷的人,我希望我们做慈善不是说把人喂饱就完事,可以选择一些优秀的,人品好的人。而且相对这种模式,你支出的钱都不算是你捐出来的,你只是拿出了一个本金,每年你还能获得收益。我希望我们这种相对的慈善跟下一代结合起来,现在很多人家庭条件好了,但是在子女的培养上却很失败,光想着把钱传给下一代,而忽略了培养他们独立自主的能力。
我们的慈善基金叫“芝麻开花全人格教育基金”,也有不少投资界的朋友参与了。我还是希望这个基金能够在挑选受捐者、挑选学校等方面向西方的模式做一些努力。我希望以后这个基金能够被下一代接过去,继续做一些资助,甚至造一个大学。关键还是希望下一代的小朋友都能够做到,现在看起来这一代的素质可能都比上一代好,但是我发现很多人的独立自主,尤其是文化或者理念不是特别够,只想着把钱传给下一代,如果都是这样的话,这个民族就垮掉了,所以我希望还是能够做一点事,这是一个高大上的理想,还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
问:您说的造一个大学,如果这个有机会实现,或者在这个过程如果能够允许我们去帮点儿忙的,到时候我们是愿意全力去做的。
王宝峰:谢谢,资金方面我们是足够的,希望除了靠我们个人力量以外,能够有朋友承担其他一部分工作,当然就目前来说这是比较远的目标。
问:我看过俞敏洪的传记,他的想法也是这样。他也是想要去造一个大学,然后让穷困的,但是他认为是有出息的孩子去读。
王宝峰:我看过俞敏洪的书,可能我们还是有些不同。前两天我们找了谭盾的夫人,她也在做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她觉得我们这个“Too good to be true”,也就是可能觉得太好,让人不能相信。我还是希望能够做多少算多少,每个人都从自己做起,比如说让自己的下一代不要靠爹妈。有本事让下一代独立自主,然后比你自己做的更好。我希望从我做起,因为我的儿子也表示,我用不掉的钱,都捐了,比如造大学。
问:参与市场20余年,经历了风风雨雨,也给您带来了财富和成功,那么在现阶段,期货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
王宝峰:在我实际的生活当中,我肯定是把旅游、身体健康、亲情等东西放在第一位,而不是说一切都是为了交易。我只是说我除了交易其他不会做什么,基本就是弱智级水平,银行卡使用、买东西、坐飞机什么的都是糊里糊涂的,生活还是比较随意的,交易和生活应该是融为了一体,生活、旅行的时候,我开着车看风景的时候,我会想着价格,也就是说我在旅行的时候还在交易,但不能交易的时候想着旅行,主次不能颠倒。这次回国是我有生以来接触人最多的一次,待的时间也比较长,也因为欠了不少人人情,我觉得欠了人家人情,只要不是以钱来衡量的人情,那就是最无价的。
问:七禾网与直达国际期货将于2015年推出境外期货实战精英排行榜,届时也将邀请众多有志于在外盘期货上大展身手的投资者参与进来,作为有20年外盘交易的资深交易员,也请您提供一些宝贵的意见及建议?
王宝峰:我没有资格对他们提建议,因为每个投资者做交易,方法肯定是各不相同的,操作风格的不同、资金状况的不同、包括交易理念也有不同。还是用数字说话,你赚钱了,你的回报率不错,那就证明你是可以的。当然你可能今天做的一般,但你做一个改善或者总结,以后很有可能又发展起来,毕竟很多人还是比我年轻的。我希望能够有更多的华人在海外市场与老外搏杀,当然别杀输了,输了就是被杀,大家还是去做一个尝试吧,如果(排行榜)有特别出色的交易者,我也可以向他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