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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来
雷立刚
/ 03月26日 11:02 发布
(演员史可年轻时照片)
在你年轻的时候,如果你有缘遇到一位长得很像演员史可的漂亮女孩,并且她明显对你有好感,你会怎么做呢?
这个问题,摆在20年前的我面前。
我曾经想过追求她,可是当我有这个念头时,我有女朋友;而后来我单身时,则又股市被深套,兜里没有一点现金了,连请她吃顿饭也掏钱艰难,更是在她急需用钱时完全帮不上忙,于是主动打消了追求她的念想。
说实话,我并非什么道德高尚的君子,脚踏两只船这样的事,我内心深处是蠢蠢欲动的。或者,自己虽然没什么钱去撑起一个女孩的天,但不管那么多,先上床再说,我其实也是并没什么太大心理负担的。
那些伪君子们请滚一边去,收起你们那永远站在道德高地上的下作嘴脸,自己刨开你们自己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问一问真实的自己:作为一个身心正常的男人,莫非你真的内心从来就没想过要脚踏两只船,一王双后?莫非从没考虑过不一定要正式谈恋爱,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先上床再说?
然而,当得知曾蔷的人生经历,我眼前仿佛看到一位坚强而困苦的中年妇女,她饱经沧桑、含辛茹苦地独自把女儿拉扯大,她必然盼着自己的女儿嫁个好人家……我真的不忍心把她的女儿当作备胎、当作情妇,或者当作一夜情的玩伴……因为我会感到对不住自己的良知。
如果我遇到的是一个本身就对感情不认真、爱玩的女孩,或者遇到的是一个家境良好、即使在情感路上遇到渣男,也压根不会影响她美好人生的富家女,那么,只要我有条件上她,同时只要她自愿,我估计很可能就会先上了再说,反正互无损伤。
然而奇怪的是,我这一生中,遇到的女孩基本上都是对感情很认真的女性,而且我在情感路上所遇到的女孩绝大多数家境并不优渥。
这就导致我无法以“玩玩”的轻松心态,去面对她们,包括曾蔷。
记得当我和曾蔷在华西艺术大学重逢那天,看着蹦蹦跳跳的她,我问:你的脚怎么好了?(前情见:坐看一位美女离我越来越远)
她声音很明快地告诉我:“简直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什么药也没吃,什么手术也没做,就是每天跑步,在一年前脚底的骨刺最疼的时候,疼得像锥心一样,我就问自己,你真的怕疼吗?我的回答是不怕,越疼,我偏要以毒攻毒,去跑步,我在操场不停地跑,我们的操场跑一圈400米,我就跑10圈,10圈不够就跑20圈,每天夜晚下了晚自习就跑,每次跑的头五圈,脚底都很疼,很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样,我就问自己,刀尖你敢踩吗?我的回答是,敢踩!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什么样的痛没受过?刀尖有什么不敢踩呢?我就踩啊踩,不停踩,一般跑上五圈,脚底就完全麻了,就不知道疼了,我又继续跑啊跑……就这样,我连续跑了两个月,发现脚底的骨刺仿佛突然就消失了,彻底不疼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我当时心里其实是疼了一下的,我仿佛看到,在漆黑的夜里,一个女孩在操场上独自奔跑,无论下雨还是刮风,没有援手,没有后盾,没有伞的孩子,唯一的选择就是在雨中奔跑……当然,我并未把心中的一疼表现出来,而是故意惊讶得嘴巴变做一个O型,由衷感叹说,实在太神奇了。
“就是神奇啊,从中我发现一个道理,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你不怕它,勇敢面对它,越疼越去踩它,你就一定能够胜利”,曾蔷忽闪着她的那双大眼睛,笑盈盈地说,“还有啊,从那以后,我养成了跑步的爱好,即使后来脚好了,我还是每天要跑至少10圈,不管有什么烦恼,跑着跑着,任何烦恼都没了,而且不需要花一分钱,只需要不停地跑步,就能化解所有的烦恼,实在是太划得来了!”
我忘记那次谈话最后是怎么结束的,总之那一刻的曾蔷,显得更成熟了,更美了,更健康了,也更强大了……我在心底也更喜欢她了。
然而我却更加不敢去追求她,因为,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选择了远离她,任由她一个人默默地在黑夜中奔跑。而如今她好了,我却想下山摘桃子?这样的事情做不出来呀。
何况,我还算比较有女人缘,进校工作不久之后,就有新女朋友了,咱不缺女人。
那之后,几年时间里,我换过好几任女友,我的几乎每个女友曾蔷都见过,起初是毕竟在同一个校园里,每次看到我和女友迎面走来,曾蔷都装作不认识我,但她会以别人无法察觉的“微微眨一下眼睛”,笑盈盈地看我一眼,好像在说,“雷哥,你的新女友长得不错哟”。后来则是她毕业离校后当了记者,开始以平起平坐的身份面对我,仿佛我远房的表妹。
偶尔她会回学校来蹭我的饭吃,当着我新女朋友的面喊我“表哥”。甚至一度让我的某一任新女友,真的以为她是我的表妹。
她当记者的报社,就是她实习时的《华西地产报》。那几年,正是中国房地产业最红火的几年,她给一些地产老板写软文、写宣传稿,挣了不少钱。据说当时的中国地产老板特别的慷慨,她们普通记者去参加一个地产公司的新闻发布会,收一个红包都能有800。一个月参加10场地产公司的发布会,就能轻松到手8000。这还不包括正常的工资、以及写地产软广告的酬劳。
她毕业后的第四年,就买了一辆当时比较贵的车“天籁”。这个车在那时候价格比我曾经在机关大院工作时副部长的座驾更贵呢!
她曾开着她的新“天籁”车来看我,响当当地告诉我:哥,这可是我完全凭自己本事挣的!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发自内心地为她祝福,这是一个勤奋的自强自立的好女孩,所应得的。
只是她的情感之路似乎并不太顺利,隐隐约约听她说谈过一个男友,不过我从未见过,平时也很少听到她谈起他。
后来我辞职离开了华西艺术大学,以职业炒股为生,人生几经起伏,2015年,我曾因那年的“股市暴跌”破过产。
破产后的我,没有了女人,也没有了钱,独自住在我早年买的一间36平米的“酒店式公寓”里,曾蔷突然来看望我,她请我吃了一顿饭。
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悠远,让我想起一句歌词“似是故人来”。我问起她以前的那个男友,她轻描淡写地说:“哥,你现在才关心我啊,都分手好几年了。”
饭后天黑了,她陪着我走路回我所在的小区。
那是2015年的仲夏,天气炎热,我的额头淌着汗,曾蔷走在我身边,我发现她更成熟了,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自然的芬芳,已经完全不再是当初那个小女孩了。
我忽然浑身一紧,有点想一把揽住她的腰,把她搂上楼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做不出来。
彼此太熟悉了,我从她19岁那年就认识了她,看着她从一个很像高中生的大一学生妹,变成当时风姿绰约的33岁少妇。她几乎认识我过去十四年里的每一个女友,仿佛真的是我的表妹了。
所以我确实做不出来。
不过,或许除了上述理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我在股市里亏得太惨。“钱是英雄胆”,没钱了,我的胆就小了,包括色胆。
一个月后,曾蔷又联系我,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这个男朋友酷爱摄影,买有一堆昂贵的摄影器材,她俩打算出国游学两年,目前的房子都打算出租,摄影器材无处可放,问我可不可以放在我那里。
我说可以。但过了几天,她并没有拿过来,打电话说放在她男朋友的一个发小那里了,就不来麻烦我了。
2016年,我结婚了。曾蔷并没有发来祝福的信息,估计在国外忙于她自己的生活吧。
我和她从2016年之后,有整七年,没有任何联系。她就像一滴水,掉到我内心的湖面,然后融化在湖水中,消逝无痕。
就在我几乎要忘掉她的时候,2023年的一天,她忽然在联系我,只简单的一行字:哥,生日快乐。
我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网名,但我瞬间就知道是她。因为我户口本上的生日,因阴差阳错并非我真实的生日,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父母以及极少的几个人,知道我的真实生日是哪天,其中有她。
在二十多年前刚认识她不久,恰逢我的生日,曾邀请她共渡我的生日。那之后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给我发一个消息:哥,生日快乐。
2016年之后中断了七年,没想到在2023年我生日那天,居然再一次收到她的生日祝福。
我回复了她,简单地聊了几句。她告诉我,她已回国,和男友目前居住在大理,已经在大理住了好几年了。
“男友?莫非你们还没结婚吗?”我纳闷地问。
她淡淡地回答:“其实从我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我父母离婚的那一刻起,我就打算这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小孩。不就一张纸吗,如果心变了,多了那张纸,或者有个小孩,就一定幸福吗?反而是对那个孩子的不负责任。”
我一时语塞,一天后才回复她:确实有道理,只要你现在好好的,有没有那张纸确实也无所谓。
之后又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2024年我生日那天,并没再收到她的祝福。她就像是一滴水,再一次消逝在我生命的湖面。
我有一种预感:她可能会消逝很久了……直到,未来我们都更老了的某一天,我或许会突然收到她的祝福。
必然会是祝福。
因为,你生命中的有些人,从你第一眼看到时,就已然知道:无论这一生怎样起起落落、来来往往、近近远远,也不管你们各自拥有过什么,错失过什么,你们彼此都会始终以祝福的心,去善意地为对方祈祷,而永远不会去记恨对方,因为,一眼千年,这可能是前生就注定了的。
(全文完)
昨天中午,开启成都赴西藏林芝赏花自驾之旅。目前下榻在康定姑咱镇。昨晚我10点就入睡了,今晨3:30醒来,就睡不着了。于是我干脆坐在床上,对着手机用语音输入,写下今天这篇文章,目前是6:20,居然写了接近三个小时,才写完这一篇。对于历来写文章从不需要打草稿且速度极快的我,算是写得相当慢的一篇了。写完,稍微修改了一下错别字,随手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