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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9年北洋徐树铮将军收复外蒙与唐努乌梁海始未
黑郁金香 / 2022-02-22 13:03 发布
一九二零年七月, 直、奉两系与段祺瑞之间的直皖战争,最终以皖系的全线溃败而拉上帷幕,段祺瑞只好请辞总理以求停战。
只是此时的段祺瑞,并不甘心就此结束其身居高位的政治生涯。当他某日在军机室里焦躁地踱着步,不经意瞅到挂在墙上的一张军用地图最北方的外蒙时,于他眼中突然闪现出一缕坚定而兴奋的目光。
旋即便召来他的死党徐树铮,向其道出一个大胆的“曲线救国”方略来。徐树铮闻罢,亦是眼前一亮,脱口叫道,“妙计,实乃妙计,如可一举收复失地,当真是大功一件”。
原来这徐树铮不止颇有计谋,更是敢想敢干。二人既然计策已定,便付诸行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徐树铮已在段祺瑞的支持下,拉起一支由四个混成旅和一个补充混成旅组成的军队来,徐树铮又心思极密,一早便派出心腹周雄,秘密潜入到库伦城内刺探情报去了。
据周雄探来的情报称,此时的库伦共有三支武装。其一是外蒙的一万多军队;其二是驻扎库伦的一千多白俄军;其三又有日军一百二十名。徐树铮闻后大喜,“库伦一战可定矣。 ”
遂咬破手指,从副官手中接过五色国旗,书了一个“杀”字,大吼一声:“杀出一
条血路! 不复失地誓不还。 ”北洋军士气大涨,顿时也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呼喊:“杀出一条血路,不复失地誓不还。 ”
十月二十三日,徐树铮亲率军向中蒙“边境”进发。二十八日即抵达离库伦一百四十里的叨林。驻守此地的是日军支持的蒙匪富升阿和俄匪谢米诺夫两支队伍。因为素来不和,给徐树铮只用一招“离间之计”,就使得双方火并起来,待到两败俱伤,徐树铮又意外杀到,不费吹灰之力便给全部歼灭了。此为收复外蒙的第一战,出师告捷,北洋军士气大涨。遂又攻占买卖城(今恰克图)、乌里雅苏台、科布多、唐努乌梁海等外蒙要地。
十一月六日,即结束了外围战斗,徐军主力直指库伦。
十一月九日,外蒙高层召开会议,因为此时俄国爆发了“十月革命”,白俄的庇护是指望不了了,便寄希望于日军驻库伦办事处的松井中佐。
岂料这早已在徐树铮的预料之中,在计破日军支持的蒙匪富升阿和俄匪谢米诺夫时,先已经以武力震慑,不费一枪一弹,只一通电话,就迫使日军缴了械了。外蒙当局只请来一支白俄军队,约有千余人,又被徐树铮抓住其国内正处多事之秋,军心不稳的软肋,故布疑兵,很快就给击退回蒙俄边境,说什么都不敢再回库伦城了。
眼见着白俄军的溃败,外蒙当局的活佛与王公们也放下彼此成见,企图一致发兵叛乱了。岂料此时徐树铮大军已入了城,八十辆大型卡车组成一支车队,浩浩荡荡开来,车内的士兵熙熙攘攘却并不见人,只把清一色的德式枪支显露在外,外蒙当局听闻,立马就打消了武装叛乱的念头,寄希望于和谈。
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徐树铮突然出动三个混成旅,包围外蒙的军队驻地,在宣读了大总统徐世昌的电文后,命其交出所有军械。 外蒙军官尚未来得及将消息传递出去,万余士兵就被当场缴械。 还顺便软禁了“总理先生”巴德玛多尔济。活佛哲布尊丹巴和王公见大势已去,只得同意撤销自治。
1919年11月17日,历史永远记住这一天,外蒙古正式上书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呈请废除中俄“蒙”一切条约、协定,回到中华民国怀抱!蒙古全境重归祖国,尤其是唐努乌梁海,早已被沙俄侵占,也在这时终于回到祖国怀抱,中国的版图在辛亥革命后达到最大的顶点!徐同时向当时的总理段琪瑞和南方革命政府孙中山先生发电述职,孙中山先生收到来电后异常喜悦,不顾国民党内某些人的反对回电庆贺他的大功。
中国政府随即开始在外蒙古开始实施如引种蔬菜、修建公路、开办银行、创刊日报、加强中华文化教育等一系列有益于当地的事业。尽管有五四运动归还青岛的阴影,外蒙古及唐努乌梁海的回归祖国,应是当年中国最可庆祝的大事。
总评:徐树铮是北洋军阀中少有的文武双全的人才,一方面,他出身秀才,饱读诗书,袁世凯曾形容徐树铮“一脸的书气” ,在民初武人中可谓鹤立鸡群;另一方面,他勤习武艺,晓畅军事,虽有直皖战争之败,但他所拟的战争草案却得到时人高度赞许,皖系的另一人物曾毓隽还认为皖系战败不应归咎于徐树铮,反而是因为各路将领没能好好履行徐树铮所拟的战争草案。徐树铮的活动是紧紧依托段祺瑞的,他与靳云鹏、吴光新、傅良佐并称皖系的“四大金刚”,而他无疑是最受段祺瑞信赖和倚重的谋臣,因他如诸葛亮挥动羽扇一般为段祺瑞出谋划策,故人称“小扇子军师”。徐树铮对段祺瑞始终忠诚不贰,鱼水情深,在皖系军阀当权的1916年至1920年间,干出了许多大事,如再造共和、扶段倒黎、引奉入关、武力南征、对日签约、筹建安福俱乐部、操纵国会选举、收复外蒙古等等。徐树铮在活跃于政治舞台期间,为人专横跋扈、锋芒毕露,学者称“徐树铮做事,往往独断独行,亢直自爱,有时令人难于忍耐” ,这种处事风格让他与许多军阀官僚的关系搞得很僵,甚至段祺瑞都对此有所不满。
正是由于徐树铮是段祺瑞的马前卒,而且在军阀中人缘极差,所以直皖战争后段祺瑞倒台,徐树铮立即成为众矢之的而备受攻击。当时出版的许多关于徐树铮的著作,如《徐树铮秘史》、《徐树铮正传》、《徐树铮轶事》、《徐树铮小凤合刊》、《安福祸国记》、《安福痛史》、《安福大罪案》、《段氏卖国记》等都在不同程度上对徐树铮加以丑化和抹黑,无不指责他是祸国殃民的罪魁。北洋军阀倒台后,先后执政的国共两党都对北洋集团全盘否定,徐树铮自然也被打入“反动”人物的黑名单中。但由于他曾收复外蒙古,加上晚年与孙中山的联合,所以对他的评价不算太过贬低,甚至比起直系当权时略有上升。改革开放以后,随着思想的不断解放和史料的发掘运用,人们对徐树铮越来越重视,评价也趋向客观,尤其是时下民族主义情绪发酵,徐树铮以其收复外蒙古的功绩而耀眼,在中国人心目中的地位抬高,形象也变得正面起来。总而言之,徐树铮如同许多近代人物一样,世人对其是非功过的评说都是毁誉参半、两极分化,且其评价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是一个形象复杂而颇具争议的人物,正如为徐树铮作传的学者王彦民所说,徐树铮“有爱国之心之行,亦有误国之处”,“徐树铮一生毁誉交加,毁者谓其罪大恶极,以致杀之而快;誉者倍称其爱国之至,恐继起者无匹”。
各界评论:
袁世凯对徐树铮的评价是:“又铮其人,亦有小才,如循正轨,可期远到。但傲岸自是,开罪于人特多”。
孙中山在听说徐树铮收复外蒙古后,致电盛赞道:“比得来电,谂知外蒙回心内向。吾国久无陈汤、班超、傅介子其人,执事(指徐树铮)于旬日间建此奇功,以方古人,未知孰愈?自前清季世,四裔携贰,几于日蹙国百里。外蒙纠纷,亦既七年,一旦归复,重见五族共和之盛,此宜举国欢欣鼓舞者也!”
康有为对徐树铮的评价是:“其雄略足以横一世,其霸气足以隘九州,其才兼乎文武,其识通乎新旧,既营内而拓外,翳杜断而房谋;又扬历乎域外,增学识于四洲;其喑鸣废千人,其洞视无全牛;其飞动高歌擅昆曲,其妩媚清词追柳、周。大盗竟杀猛士兮,天人起邦家殄瘁之愁!假生百年之前,为人龙而寡俦。哀世乱而内争兮,碎明月于九幽。”
张謇对徐树铮评价甚高,也对他的死极为痛惜,他所作的挽联是:“语谶无端,听大江东去歌残,忽然感流不尽英雄血;边才正亟,叹蒲海西顾事大,从何处更得此龙虎人?”此外他还填了《满江红·挽又铮》、《满江红·题又铮遗像》六首词,表达他对徐树铮的哀悼与追思。
徐树铮的同僚李思浩的评价是:“段派之中,徐又铮最为芝老所重用,他也最为跋扈,当时敌派对他无不侧目,即段派之中,大多也对他不满。……又铮这个人,有才气,在我看来,也不能算是坏人,但喜欢用权术,而又心地偏狭,目空一切;凡是才力和他差不多的,或妨碍他独揽一切的,他都不能相容。靳(云鹏)是一个,张志潭也是因为受他排挤而投奔直系的。段芝泉对又铮最赏识,真可说是言听计从,而且处处加以包庇。由于徐的心地偏狭,不能容物,有不少人因而背离了段。”
徐树铮的部下孙仲尧的评价是:“徐树铮才华横溢,文武兼资,而又勇于负责,是中国不可多得之人才。徐树铮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主张中国参加协约国一方,以及关于西北边防的筹划等,都具有远见卓识。他兵不血刃而能使当时的外蒙取消独立,尤可以显示他的应变才能。只是由于皖系失败,徐氏平时任事太勇,锋芒太锐,遂成为奉、直两系和官场中一般滑官老吏的众矢之的。否则段祺瑞和徐树铮在历史上都将会另有一番记载。”
美籍华人历史学家唐德刚的评价是:“小徐其人虽未必是个一流军官,但此人却精明强干,案牍如流,是第一等幕僚长人才。以故段氏组其混合内阁时,乃擢升小徐为国务院秘书长。此时段已年逾五十,国事蜩螗,日不暇给,例行公事乃悉由小徐一手处理,此在旧式官场里,所谓代拆代行也。当时段氏是全国一人的大总管,代拆代行的小徐,因而也就权倾一时;而小徐的个性,既不像黎总统那样的菩萨,更不像陈布雷那样的夫子,他是个光芒四射的干才。因此对内他固然是段总理不可一日或缺的左右手,对外他就难免变成众矢之的的憎恶和忌嫉的重心。”
北洋军阀史专家来新夏的评价是:“段祺瑞的统治,主要依靠徐树铮、张志潭、傅良佐、曲同丰诸人,而徐树铮尤为寸步难离的重要僚属。徐树铮威福自擅、左右政局,是段祺瑞的灵魂、段记北洋政府的决策人。直系军阀曾通电声讨徐氏罪状说:‘朦蔽总揆,胁制元首,……国会夭绝,都门祸起。……安福诞生,结党营私,揽权窃柄。……强分界限,挑拨感情,既思以北图南,更谋削直祸皖。……欺蔑前辈,藐视王章。’这正显示出徐树铮炙手可热的显赫权势,而段祺瑞则倚之如左右手,不可须臾离之,甚至不惜以个人去就维护徐树铮的弄权。”
台湾学者、评论家李敖早年对徐树铮评价不高,他在1962年撰文批评徐树铮之子徐道邻在编写《徐树铮先生文集年谱合刊》中的曲笔,认为徐树铮是“一个心狠手辣、纵横捭阖的宦海人物”,强调“作为一个学历史的人,我不认为民国史中关于徐树铮这一段史事,还有多少翻案文章好作,他的为人行事早已为天下人所共见,任何对他的洗刷都难免‘愈描愈黑’之讥”,并指责“他对蒙古的高压政策带来无穷的后患与隐忧”。 [65] 但后来对徐树铮的评价转变,称赞道:“不但徐树铮的才气不可及,他的功业也不可及。他带兵收复外蒙古,就是一例。……徐树铮收复外蒙,如今已经六十年了,外蒙虽在徐树铮死后二十年又独立了,但这段历史公论,却将万古长存,不会被历史家忘掉。我现在重看有关外蒙的一些历史,深深感到,当年中国若没有徐树铮,外蒙早就不是中国的了。徐树铮以一介匹夫,举措攸关国家大计,功在中国,中国真幸亏有他了!”
徐树铮在蒙古国是一个家喻户晓的恶人、侵略者,蒙古历史书声称他“侵略”蒙古是受日本嗾使的,谴责他在蒙古推行的军事独裁和铁腕政策,指控他禁止蒙古人自由活动,监视、搜查、拘捕、拷打蒙古人民,强迫蒙古人民为其军队提供服务和劳役,并恢复1912年外蒙古独立以来蒙古人拖欠中国商人的债务和利息,成为蒙古人民身上沉重的枷锁。而被徐树铮处死的蒙古王公达木丁苏荣,也被奉为民族英雄。在蒙古作家仁亲所创作的著名大河小说《曙光》中,亦花费相当篇幅描述徐树铮在外蒙的活动,将其塑造为一个邪恶而残暴的将军,控诉他给蒙古人民带来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