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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学伟：内循环，内卷化？
金学伟 / 2020-08-28 17:17 发布
今天我们来聊聊内循环和内卷化，不一定能聊完。因为就像我中学老师说的，“爱跑野马，一旦撒出去就漫无边际，自由驰骋，到哪儿不想写了，就戛然而止”。所以讲和写之间，我更喜欢讲，不喜欢写，因为写要受一定规制的约束，这种约束是不自觉的，长期阅读形成的，讲则没有。日常在朋友圈里写一些感想、评论，也都有感而发，不受规制约束，属讲的范畴。所以，能不能一篇讲完，取决我在写的过程中有多少斜枝旁逸，多少兴之所至的铺陈。 1】 从鸦片战争，尤其是甲午战争后，隔段时间就会有一些新的理论、概念，新的学说、名词传入中国。短短几十年里，几乎所有的主义、思想、理论、学说都在中国有了它的市场和地盘（民国为什么大师辈出？原因就在，他们是这些新学说的“开山鼻祖”。尽管他们大多数人的研究水平比今人差远了，但只要说到这些学说，就无法绕过他们）。 这固然是救亡图存的需要。因为要亡国了，要灭种了，神州要陆沉了，大厦要倾覆了。但也不尽然，因为很多国家都出现过要救亡图存的危机时刻，但没有一个国家像中国这样，五花八门，不拘巨细，照单全收。所以这种情况的出现，还跟中华民族本就是个善于学习、善于内省的民族有关，也跟中国本就是一个文化最多元化的国家有关。 这后一个定论，估计很多人会不服。中国不就是一个一元化国家吗？怎会成为文化最多元化的国家？那好，坐稳了，我告诉你，这是福山说的，就是那个写《历史的终结》的福山。 很意外吧？ 根本没必要意外，因为这是事实。那些真正严肃的西方学者，也许会因价值观、他们的立场、自高一等的文化自信，影响他们对有些事物的判断，尤其涉及到中国的问题，但他们的治学态度其实还是严谨的，对有些事物还是能客观评述的。 3】 在我看来，中国的“公知”中也有一些实际上也是比较严肃的，比方说刘瑜。把她归为公知实际上是“意识形态挂帅”在作祟。公知也者，就是喜欢跨越自己的专业，对公共事务发表所谓的“高见”，其实是“外见”的知识分子。而刘瑜至少在我目之所及范围，她写的都是她本人的研究领域。她的专业是国际政治，作为国际政治专业研究者，研究并介绍西方民主政治，天经地义，何“公”之有？ 我看过她《民主的细节》以及对九十年代来“民主的劣质化”和“新兴民主国家民主的失败”的论文，非常欣赏。至于有人说她《民主的细节》过于美化了西方民主，我想即使有一点正常。因为干一行爱一行，学者对自己研究对象产生一些偏爱再正常不过，只要不像社科院前美国研究所所长资中筠那样，因爱彼而恨此，然后自以为掌握了普世真理、绝对真理，自以为是地开起真理铺就行。 民主的前提是自由，这里的自由主要是指容忍对方的观点、理解对方立场，这是《民主的细节》中最重要的思想。我常说，如果天下真被那些公知掌握，结果可想而知，因为他们排斥一切和他们相对立的观点，有的还不是对立，仅仅是有所不同而已！“脑残”、“五毛”、“小粉红”等等，都是他们动辄用来指斥不完全同意他们观点的人的名词。包括前期红极一时的那个“方女豪杰”，口口声声“正常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却把不赞同她观点立场的一概斥之为“极左”，实质上是“正常的社会只能有和我相同的多种声音”！一群喝狼奶长大的“民主斗士”，骨子里是没有民主血液的，因为他们不知道民主的前提、自由的奥义，他们只知道对、错。他们不把论辩看做是了解对方的立场观点，而把辩论看做是真理和谬误、对和错的对决，而他们开的是真理铺子，是不允许质疑的！ 3】 为什么一些老牌民主国家会出现民主的劣质化？推断起来的原因也很简单。 一是政党政治的极化。政党政治是建立在党派意识基础上的，而党派意识，用霍布斯鲍姆的话说，“并不是建立在已被证明为真的事实上，而是建立在事实的选取与结合，以及基于此（选取和结合后的）事实所做的推论上”的。当年华盛顿对美国政党政治的兴起就非常忧虑，认为它最终将导致党派之间为一己利益和观念而争，最后将国家利益置于脑后。 二是民主范围的扩大。从早期的精英民主扩大到大众民主，必然会带来民主的劣质化。尤其考虑这样一个事实：最早美国有选举权的仅2万多人，仅为总人口的0.5%。现在1.5亿，占总人口的50%！政治是国之大事，也是一门高度专业的事，所谓成大事者不与众谋。党派政治的极化加上大众民主的兴起，必然会走上劣质化。 三是多元化的挑战。西式民主本是建立在一元民族、一元文化、一元意识形态基础上的。但随着社会发展，有些国家已趋向民族多元化、文化多元化，并由此导致政治议题多样化，内部冲突多样化，并使有些冲突变得难以调和，形成民主的劣质化趋势——好在美国对意识形态的控制很严（大多数人都被表面上的七嘴八舌迷惑了，以为美国真有充分的言论自由），否则这种趋势还会加剧。 民主劣质化，就是这三个因素互相叠加，互相放大结果。 横向比较一下就可知道，为什么北欧五国，还有其他一些人种和文化组成比较单纯的西方国家，没有出现民主劣质化倾向？为什么这个劣质化程度会和一个国家的人种以及文化多元化程度呈现完美的正相关？ 还有，为什么九十年代以来的那些新兴民族国家大多数都出现了“民主的失败”？粗粗撸一遍就可发现，这些失败的无一不是多民族或多宗教派别的国家。如果说，多民族和多宗教派别的国家有一个特例，那就是我们的邻邦印度，因为印度的种姓制传统使他们形成了形式上的大众民主而实质上的少数人民主的奇妙组合，大多数民众都自认低级，只是跟随者角色。所以印度这个国家最不能做的就是引进西方的观念，人人生而平等什么的，那会要了印度的命。信不信由你。 正是从刘瑜这里，我读懂了2个基本道理。 一个就是民主的前提，它让我知道谁是真正有民主精神的，谁只是把民主当旗号，行各种之实。 一个就是政治和文化的关系。一元文化和多元政治相配，多元文化和一元政治相配，都是本质上不错的选择。因为一元文化下，争来争去，只是争如何把事情做好，怎样分配利益更公平。而在多元文化下，哪怕一个小小的意见分歧、小小的利益之争，都会导致尖锐对立，上升为一拍两散，道不同，不共戴天的高度。所以，精英民主+贤良政治，是中华民族在融合过程中系统自选择结果。是条件产生结果，不是结果产生条件。 码到这里，突然发现已有2000多字，这马跑的够野。所以内循环和内卷化只能留待下次了。 总之，救亡图存的急迫性还不足以解释甲午战争后各种思想、理论学说都在中国找到了它的拥趸，形成了它的市场的原因。还有更重要的中华民族善于学习、善于内省的根性，以及和文化多样性共生的包容性。所以，尽管今天中国已不存在救亡图存的急迫性，但各种新理论、新学说、新概念依然源源不断，隔三差五就有一个被引进中国，引入到大众视野和语境。内卷化就是其中之一。 有这种根性的民族，一旦打开窗户，知道老子不是天下第一后，会主动走向闭关锁国吗？别犯傻了。尤其是别以为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就你知道别闭关锁国，其他都是傻子。然后就一天到晚杞人忧天，想象着要闭关锁国了。 4】 来《金学伟说》，没看到金学伟说股市怎么行？那就简单聊2句。 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股市的分析判断就是2个系统的协同，一个分析预测系统，一个观察判断系统。分析预测系统属人类狂妄自大的产物，观察判断系统则是用来纠正狂妄自大的。 分析预测系统的结论前几周已讲过，9月份和3760，一个时间目标，一个价位目标。 观察判断系统，目前还没有什么话可说，因为既没有见顶信号，又没有转势信号。 所以昨天有朋友电话里问我对大市怎么看。我的回答就是等待：一是等新高，一是等信号。在既没有新高，又没有转势信号情况下，多思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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