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 【干渴的老杨柳·下】

我们按照图纸绑扎好钢筋，支护好模板，彻夜泵机的浇筑声。

这就是所谓的打灰。

后方陆续的来了一些兄弟部队，大家没有过多的交流，每一处都跟随命令，人们令行禁止。

直到施工作业的边缘到了那颗旱柳，一切的一切都变了。

那旱柳树枝干瘪，布满风沙和灰尘。我用手摸着这颗老树时，技术人员走过来告诉我大概等转过天来，按照计划这边就需要开挖施工作业，这棵枯死的树也需要挖走。

当地的向导说这棵树没有枯死，这棵树下便可寻觅地下河的标志，来年春季雨水多的时候便会奇迹般的恢复生机。

除了营长和那位向导等少数人之外，大家都在商议决定服从上级命令挖掉这棵枯死的树，而我没有作声。

看样子，这棵树已经有不知多少年岁，来此扎根的洗礼，内里的年轮只有被砍倒后才能看到了。

我看见营长的眼中黑洞洞的，深邃，在那天黄昏到来前。

营长一人一镐，使劲抡起铁镐在柳树周围挖着沙土，他要证明树下有着地下河的痕迹，他要保住这棵树。战士们都停下自己手中的活朝着这边观望。

我看着营长汗水一股股的从帽子里涌出来，滴在空气中瞬间在地上蒸发的干干净净，水滴好像从来不从在这个世上存在过，就好比这里不存在有什么地下水脉。就是有也是古时候的事，现在早已或干涸或改道。

我提着锹默不作声的跟着营长挖，我不愿看到这棵经年驻防在戈壁沙漠边缘的战士，这个抵抗风沙侵蚀的勇士，这个年迈的老树在这里被砍倒，扎根时久却被挖掉。

一定有方法可以证明这里下面有地下水！

如果有地下水脉，在此处的施工作业就可以变更，向上回报可以证明这里的土质不适合筑基。

旱柳就可以得以保留！

这样我们从黄昏挖到东方初白，夜晚褪去时，我们累的精疲力竭，通身是汗，握在手心的老茧都被磨破，一夜努力可也没有看到半点湿润的土末。

看来已经没有希望了，马上天一亮就要掘土动工了！

我忿忿的用脚使劲跺在地面上，营长俯身，他拉着我说，“这土层下面似乎有点像弹簧在轻微颤动的感觉。”

我心想莫不是下方有弹簧土？

我们叫来了打夯的机器，在这里打了几下，土层踩上去颤动。这里下层的土体确实含水，而且是含水量趋近饱和的无法压实的土质。下层确实有着地下水脉！

这棵旱柳最终被保住了，摆脱了被挖掉的命运，它就像一位戍边的战士，继续驻守在西北荒漠的边缘。

“就让它在这里永远的生长扎根在这里吧。”

营长开心的笑道，军绿色的帽檐下他的脸庞我没看清。

营长侧身背对着我站在树旁，初生的朝阳从东方云层中透过一丝光芒。

【后记】

来年春天，这里的哨所发现这棵老旱柳在季节性的河流涨水之后，真的发芽复苏了。

为了纪念这块神奇土地绽放的生机，戍边的将士们在旱柳的周围栽种了十几颗胡杨。

在杨柳的旁边，就在我和营长挖土的地方，这里树立起一个石碑，用作后世来激励驻守西北大漠战士们而修了一个立功碑。

而立功碑上刻了老股和营长等人修筑哨所战士的姓名。

老股除了在此处，再后来就是在厦门附近的海岛崖壁上也同样刻过老股和很多将士的名字，在那里的立功碑上。

那却是此次西北大漠一行经历以后的3年后，在1988年的事了。

（老股著）

202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