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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志国:没有损害赔偿的退市制度就是“耍流氓”
韩志国 / 2019-02-27 15:32 发布
退市制度是股票市场优胜劣汰、良币驱逐劣币的基本前提,也是股票市场具有强大活力和内生动力的客观条件。一个健康的股票市场,须臾不可或缺的基本制度之一就是股市的退市制度;没有退市制度的股票市场,既不符合资源优化和产业升级的初衷,也无法避免在市场中泥沙俱下和鱼龙混杂。犹如一个人只吃不拉,最后不是撑死、憋死就是肌体坏死,不可能具有健康的肌体和强大的生命力;而对二级市场的投资者来说,就更谈不上什么吸引力和凝聚力。
从成熟市场的情况来看,上市公司的退市主要有三种情形:第一种情况是达到了交易所规定的退市基准而退市,如果上市公司没有违法行为,完全是市场运行和股票交易的结果,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买者自负”,投资损失由股民自己承担。第二种情况是上市公司因私有化而自行选择退市或者由于公司被兼并而被动退出股市,在这种情况下,退市的回购价格或收购价格一般都要高于市场上的股票现有价格,退市方案要经股东大会批准,利益相关方在投票时必须回避。第三种情况是因上市公司的财务欺诈或者发生了重大违法行为而退市,欣泰电气的退市属于前一种,长生生物的退市属于后一种。对于中国股市来说,第一种情况微乎其微,第二种情况中的私有化退市几乎没有,第三种情况已经开始出现,因此我们讨论的重点就集中在这个方面。
上市公司的财务欺诈和违法行为,对股价的影响最为巨大,对投资者的损害也最为严重,不对这种行为进行严厉处罚,不给投资者以损害赔偿,那无论是对市场还是对投资者来说,都是天大的不公,对市场秩序的破坏难以弥补,对市场信心的建立更是南辕北辙。
从投资者的角度来看,由于市场信息的严重不透明和不对称,二级市场的投资者根本无法了解上市公司的真实情况,昨天还是市场热捧的“绩优股”,一夜之间因曝出丑闻而瞬间变成了“垃圾股”,股票价格连续跌停,投资者欲哭无泪,长生生物就是一个典型案例。对上市公司的90亿罚款都进了国库,投资者没有得到分文补偿,这是极为严重的市场不公。
从上市公司的角度来说,公司通过公开发行股票,该圈的钱都圈到了,该套现的钱也都套足了,退市不退市对大股东已无关紧要,甚至有些大股东巴不得尽快退市以摆脱市场约束。欣泰电气因财务欺诈而退市,并对大股东和中介机构都进行了处罚,但罚款依然是进了国库,投资者虽然从中介机构那里得到了些许补偿,但与其遭受的巨额损失相比,仍然是杯水车薪。
从市场的角度来讲,一个对财务欺诈和违法行为没有严刑竣法并对投资者进行损害赔偿的市场,不可能体现市场的公平、公正和公开原则,不足以对投资者的合法权益提供切实而又有效的保护。这样的市场,不但很难让投资者趋之若鹜,而且大多数投资者的必然选择就是退避三舍。这是近年来中国股市人气低落、市场低迷的主要原因之一。
中国股市的现状可谓危机四伏,百废待兴。建立上市公司的退市制度并由股市的出口决定股市的入口而不是相反,已成为市场监管拨乱反正、弃旧图新的当务之急。建立上市公司的退市制度,必须与集体诉讼制度、举证倒置制度与损害赔偿制度配套推进,否则,退市制度的单兵突进只能给市场带来更大的扭曲并给二级市场的投资者带来更大的伤害。对上市公司的违法者必须有司法侍候,让其倾家荡产并且把牢底坐穿;对违法行为的罚款不能上缴国库,而应该全部用来补偿给二级市场的投资者;集体诉讼制度必须尽快出台,这是投资者权益自我保护的基本制度屏障;投资者保护基金应尽快建立,并在制度上允许其代表中小投资者的利益与大股东进行交涉并参与诉讼;财务欺诈与违法行为的举报制度也刻不容缓,罚款的10—30%可以奖励给举报者并在法律上对举报者提供强有力的保护。制度缺失和监管走偏的恶果已经在市场中日益明显地体现出来,再不进行果断而又带有根本性的制度矫正,中国股市就会离市场的初衷和本源越来越远。中国股市的内在矛盾和深层风险已经是狼烟遍地,任何的疏忽怠慢和狂妄自信都将受到客观规律的惩罚。市场投资者与股市监管者应该在这方面有一个最基本的共识,进而为形成公平、透明、高效和具有财富效应的股票市场创造最基本的制度条件。